4月26日，荣昌区瑞尔河畔酒店，抗微生物药物减量化路径和畜牧业可持续发展国际研讨会现场。记者 尹诗语 摄/视觉重庆

  “抗微生物药物耐药问题严重制约全球农业粮食体系发展，并对公众健康构成重大威胁，在国际各方齐心努力应对这一严峻挑战之际，召开本次研讨会具有重要意义。”4月25日至26日，抗微生物药物减量化路径和畜牧业可持续发展国际研讨会在荣昌召开。开幕式上，联合国粮农组织总干事屈冬玉在视频致辞中，介绍了此次研讨会的重点——“减抗”。

  什么是“减抗”？国家动物健康与食品安全创新联盟秘书长黄向阳介绍，“减抗”就是要通过提升养殖端的科学管理和生物安全防控水平，加强免疫、监测、进化等疾病防控综合措施和提高早期诊疗水平，同时加强兽用抗微生物药物的科学使用，从而达到抗微生物药物减量化使用的目的。

  抗微生物药物即大家日常所说的抗生素，其在治疗感染性疾病挽救患者生命、防治动物疾病提高养殖效益以及保障公共卫生安全中，都曾发挥重要作用。但受多种因素影响，微生物耐药性问题随之而来且日益突出，对全球公共健康已构成极大威胁。由此，“减抗”势在必行，且已成为全球共识。

  为进一步推动全球“减抗”，联合国粮农组织（FAO）与荣昌区共同主办的本次国际研讨会，汇聚全球35个国家和地区的300余名专家学者，共同就畜牧业如何“减抗”在荣昌展开了研讨。

  “减抗”有什么有效手段？下一步如何持续深入推动？会议期间，记者采访了部分与会专家学者。

  “‘减抗’，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减抗’，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采访中，FAO畜牧生产及动物卫生司司长、首席兽医师塔那瓦·天信博士如是说。

  人类健康和农业生产领域过度使用和误用抗生素，加速了其耐药性发展和传播的进程。相关数据显示，仅2019年全球就因微生物耐药性问题直接造成超过120万人死亡，并有超过500万人因此间接死亡。

  “在畜牧业上，2019年全球有超8400吨抗生素使用在动物身上。这些抗生素一方面在养殖过程中，经动物排泄到环境中，造成环境污染。另一方面，在消费端，人类食用了这些肉类产品，随之也会产生微生物耐药性。”塔那瓦·天信说。

  巴西巴拉那联邦大学马塞洛·贝尔特劳教授所参与的一项实验，也印证了这一点。马塞洛·贝尔特劳曾在南美地区的一些河流，分别选取养殖场上下游对水质进行采样检测。多组实验后得出结论：下游检测出的耐药基因是上游的4倍。

  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周晓农认为，有些人在发现自己对某些细菌产生了耐药性后，还以为是医院治疗中使用抗生素导致的，“但情况不完全是这样，现在医疗系统对于抗生素的使用有严格控制，原因有可能是出在养殖场。如果养殖场使用了大量抗生素，食用者就会产生耐药性。”

  “这其实就是食物链污染，所以动物的健康养殖与人类健康息息相关。”非洲联盟—非洲动物资源局约瑟夫·马戈纳博士表示，这一方面是由于养殖户在养殖过程中对抗生素的不规范使用，另一方面是由于兽医的专业指导不够，另外还有对于抗生素药物售卖者的监管不够。

  “所以，现在大家提出ONE HEALTH（同个健康）的理念，希望所有人都要对‘减抗’引起重视，我们要共同努力，让人类、动物、环境都健康。”周晓农说。

  提高动物免疫力，防止抗生素滥用

  “减抗”目前在实践中有哪些行之有效的措施？专家们认为，实施生物安全措施至关重要。

  塔那瓦·天信介绍了FAO目前倡导的“五好”养殖模式，即：良好卫生服务、良好生产方法、良好备选方案、良好联动传导、良好激励培优。

  “试想一下，有一天，你从外界返回养殖场，如果不换鞋、不换衣服、不洗手，是不是就会将病菌带入农场内？”塔那瓦·天信说，规范养殖是从源头“减抗”的措施，如果能够优化养殖场环境，严格养殖场管理，利用自动化、智能化设备提高动物管理水平，提高动物福利，就能直接减少动物生病的几率，从而减少对抗生素的使用。

  来自动物健康联盟的卡尔·塞瓦斯表示，根据他们最近对16个国家的20余项研究发现，农场的生物安全水平与抗生素使用的减少之间存在明显的正相关。

  疫苗的使用同样被认为是阻断疾病产生的重要措施。卡尔·塞瓦斯说，一项针对猪的研究发现，在使用疫苗后，抗生素的使用量下降了67%。

  市畜科院副院长、国家生猪技术创新中心副主任葛良鹏表示，通过替抗产品的研制，提高动物免疫力、减少抗生素使用，也是行之有效的方法。

  “我们已经创制出新型安全饲用抗生素替代品‘腺苷七肽’，这也是国内首个猪用免疫调节肽产品，目前已经在荣昌投入量产。”葛良鹏说，结合我国中医药文化，市畜科院已开发出了系列替抗促长中兽药产品，如“复方黄金颗粒”“女黄扶正口服液”等，可有效提高畜禽抗病、抗应激能力，减少抗生素使用。

  推动全球“减抗”，人才、科技缺一不可

  “从生物安全措施到替抗产品研制，可以说，全球为‘减抗’开展了不少有益探索，并且取得了很大成效。包括在荣昌举办的此次国际会议，也是重要成果之一。”FAO高级兽医官宋俊霞介绍，自2016年FAO推出“减抗”行动方案至今，目前全球包括中国在内已有超150个国家出台了行动计划，“减抗”已成为全球共识。

  但不可否认的是，大众对于“减抗”的认识仍然不够，养殖场抗生素的使用以及抗生素销售环节监管难的现象普遍存在，“减抗”依然任重道远。

  “我们希望从‘人’入手，通过加强培训与宣传，推动‘减抗’行动持续深化。”宋俊霞说，下一步，FAO计划开展两个培训项目。

  其一是兽医培训项目。一方面通过与各地高校合作开发线上培训课程，实现对兽医的线上培训；另一方面，在线下开办培训班，主要培养国家级技术骨干，再通过他们将相关技术层层推广下去。

  其二是青年参与项目。“我们计划今年举办一至两场大型活动，面向中学生、大学生、年轻从业者等群体进行科普和宣传。他们的支持和参与，能让‘减抗’行动真正可持续。”宋俊霞表示。

  在生物安全措施方面，葛良鹏表示国家生猪技术创新中心也将在全国开展一些尝试。“小型养猪场疫病防控难度大，我们计划依托乡村振兴相关政策以及金融产品，在全国推广现代家庭农场养殖模式，用综合性手段提高生猪免疫力，减少疫病产生，从源头‘减抗’。”葛良鹏说。

  “我们还将研制新疫苗。”葛良鹏说，为进一步减少生猪因打针产生应激反应，市畜科院计划研制综合性疫苗，通过一针疫苗注射同时实现多种疫病防控，进一步提高动物福利，实现良好生产。